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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 带编剧学习罪案叙事的三重视角

2015-09-24 10:38:13

来源: 编剧圈

[摘要]一部电影的视点问题,并非只是导演需要考虑的问题,在创作剧本的时候,编剧从何处入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电影呈现的视角。比如,从什么视点来写作一个凶杀场景?是受害者还是凶徒,也许取决于你要向观众隐瞒什么。大多数犯罪故事,最大悬念是寻找真凶,所以,警察(调查者)视角是最常见的处理方式,比如电影《十二宫》里,因为杀手从头到尾是个未解之谜,拨开迷雾就成了整部电影的动作线索,但影片的一开始,却直接从受害者的角度,展现了凶手作案的过程。

       影片不止一次地从受害人角度表现凶手作案,除了起到将观众拽入到被虐杀的惊魂现场当中的作用之外,也能最大限度地引起观众参与猜测凶手是谁的激情。而这种设计,显然是在剧本阶段就经过深思熟虑并完成的。

       对视点的选择,还会对移情和情感产生不同影响。在一部故事片的两小时里,如果你能让观众和人物,建立起一种复杂而且充分满足的关系,一种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理解和投入,那么你就比大多数影片做的都要好得多。因此,一般而言,从主人公的视点来设计整个故事,可以使讲述过程具有某种特定的风格——从主人公的角度去思考、感受、行动,观众目睹的事件都是主人公遭遇的事件,而你和人物一起度过的时间越多,目睹其选择的机会也就越多,其结果,就是观众和人物之间产生了更多的移情和情感卷入。这就是《七宗罪》的方式,让调查者,成为最后一个受害人——这种手法在观众心中引起的震惊效果,是最为强烈和持久的。

       从凶手的角度展现场景的情况也并不罕见,这种时刻,凶手的视角往往和一个窥视视点重合,窥视与犯罪感的释放天然结合在一起,给观众带来无与伦比的刺激,但它也承担着巨大的道德风险,所以这种视角往往用在“被冤枉的凶手”或纯粹的变态者身上,前者比如下面我们将要向您呈现的《肖申克的救赎》,后者则充斥在大量类似《隔山有眼》这样的残暴的恐怖片当中。

       三种视角的选择,意味着你要让影片达到不同的心理效果,悬疑惊悚类型最钟爱受害者视点,犯罪类型的常规做法是侦探视点,而恐怖电影,则似乎可以肆无忌惮地尝试杀人狂视点,如何做何种选择,切忌视点的混乱或单调。大卫·芬奇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有很多可资借鉴的营养,这一期我们将重点着眼于他早期的经典电影《七宗罪》,来展现这一点。

       1

       侦探的视角

        “暴食”、“贪婪”、“懒惰”、“嫉妒”、“骄傲”、“淫欲”、“愤怒”,这是天主教教义所指的人性七宗罪。城市中发生的连坏杀人案,死者恰好都是犯有这些教义的人。凶手故弄玄虚的作案手法,令资深冷静的警员沙摩塞(摩根•弗里曼)和血气方刚的新扎警员米尔斯(布拉德•皮特)都陷入了破案的谜团中。他们去图书馆研读但丁的《神曲》,企图从人间地狱的描绘中找到线索,最后从宗教文学哲学的世界中找到了凶手作案计划和手段的蛛丝马迹。凶手前来投案自首,这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案件就此结束,怎料还是逃不出七宗罪的杀人逻辑,这次凶手瞄准的目标,是那个犯了“愤怒”罪的人……

       影片严格遵照警察视角层层展开,并影响了后来的许多连环凶杀案电影,一老一少两个警察的安排,增加了视点的复杂性和思辨色彩,也逐渐成为一个基本模式。

       剧本节选

       《七宗罪》Se7en 1995

       编剧:安德鲁•凯文•沃克 导演:大卫•芬奇

       12.内景,沙摩塞的住处,凌晨

       沙摩塞躺在床上睡觉,天还没亮。放在停摆的节拍器旁的电话响了,惊醒了沙摩塞。他望着电话。

       13.内景,米尔住处的卧室,凌晨

       外面刚刚露出天光。躺在床上的米尔已经醒来。他身旁仍在睡梦中的是他的妻子,三十岁的特雷茜。米尔显得疲惫,听着外面过往的车辆声,用前臂蒙住两眼。

       他伸开手臂,懒洋洋地坐起,移到床边坐下。屋里杂乱无章,堆满箱子和盒子。

       光亮透过窗户照在从一只箱子里露出的足球奖杯上。米尔看着奖杯。电话响起。特雷茜醒了。她眯着眼睛望着上方。她有一张美丽的面孔。

       特雷茜:什么事?

       电话还在响。米尔伸手摸了一下特雷茜的肩。

       米尔:没事儿。

       米尔俯身去接电话。特雷茜似乎有些惊惧——

       特雷茜:亲爱的,我们这是在哪儿呀?

       14.外景,公寓楼、过道,凌晨

       沙摩塞和米尔都戴着徽章与警官戴维斯走在一起。戴维斯穿着制服,是个壮实的警察。

       他们走过警车,走进洒满垃圾的过道。戴维斯递给沙摩塞两个手电筒。

       戴维斯:一切都原样未动,我什么都没碰。

       沙摩塞:你确定死亡时间了吗?

       戴维斯:我说过了,我没碰他,但他脸埋在一盘意大利面条里,到现在大约有四十五分钟了。

       他们走向锈迹斑斑的侧门,戴维斯拉开门。

       15.内景,公寓楼的楼梯口,凌晨

       他们走进光线昏暗的丑陋的楼梯井。

       米尔(对戴维斯):记住啊……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查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是吗?

       戴维斯:我说了吗?请相信我,他是没有气儿了,要不他会把面条汤吸进去。

       米尔:关键是,你发现他的时候……

       戴维斯:你饶了我吧,那家伙当时坐在自己的屎尿堆里,要是没死,他当时就该站起来了。

       米尔生气了,他刚要说话却被沙摩塞抢了话头——

       沙摩塞(对戴维斯):谢谢你,我们看看,再找你谈。

       戴维斯:好的,先生。

       戴维斯出去的时候瞪了米尔一眼。米尔瞧着他走开。锈蚀的门在戴维斯身后关上,里面立即变黑了。沙摩塞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同时递给米尔另一个。他们迈步上楼。

       沙摩塞:我不知道你要谈的要点具体是什么?

       米尔:我怀疑戴维斯警官有多少次把没死的人当成了死人。

       16.内景,公寓楼里、前厅,凌晨

       莎摩塞眼睛看着下方黑暗的前厅,从楼梯井上方走下来。在厅的另一端,有一扇门开着。镜头在几秒钟之间,便扫过全屋。

       米尔和沙摩塞继续行走。沙摩塞取出一双橡皮手套戴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地上的某个东西。有一个黄色的回收式垃圾桶刚好立在房门外。其中堆满了许多本整洁干净的《读者文摘》。

       17.内景,公寓住宅卧室,凌晨

       这间屋子里还亮着几盏灯。台灯上落满了灰尘。桌子上有几份色情杂志。沙摩塞和米尔走来走去。靠墙放着的长沙发上堆着些黄白相间的枕头。长沙发对面的两台电视机都已经放不出声音了。

       18.内景,公寓住宅的厨房,凌晨

       沙摩塞和米尔打着手电走进黑乎乎的厨房。米尔掏出一块手帕捂住鼻子。埃里克蹲在地上,收拾摊在地上的摄影设备。他戴着医用面具,提起他的口袋,从侦探们身边走过——

       埃里克:享受吧。

       埃里克走了。沙摩塞用手电筒四下里照着……

       在炉灶处,每一个灶眼上都放着一个用过的壶或者平底锅。放在那儿的和与之连接的案板上的食品已经被泡坏,旁边是洗碗池。到处都是用过的炊具,空易拉罐和瓶罐等。成堆的蟑螂出没其间。

       手电筒的光柱沿着滴嗒着的羹汤、油料和地板上成卷的食物,从炉灶一直照到餐桌上。餐桌台布上摆满了油渍的纸盘,盘子里盛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土豆,炖牛肉,小吃和其他许多乱七八糟的食品。

       这个厨房很狭小,勉强容下三人。餐桌放在厨房的中央,一个坐在厨用椅子里的肥胖男人倒在桌上上。他是脸朝下埋在一盘面条里死去的。

       米尔:天哪……给吉尼斯打电话。我想我们这儿已经创下一项世界纪录了。

       米尔走过去,俯身看着死者,但不碰他。

       米尔:谁说这是谋杀案?

       沙摩塞:还没有人这么说。

       米尔:那咱们干嘛在这儿浪费时间?这家伙心脏大概得有装火腿的罐头那么大。如果不是冠心病,不知道还会是什么病。

       沙摩塞的电筒移向胖子尸体的下方,光柱照在脚的部位停住。沙摩塞跪下。

       胖子的裤口处露出一小截绳头,沙摩塞用一只笔抬起那裤腿,绳子系在浮肿了的粉红色的膝盖上。

       沙摩塞:不知道。

       沙摩塞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米尔来到他离开的地方,看着桌子底下,用手电筒照尸体的大腿部分。胖子肿了的双手被紧紧地绑着,在那里交叉在一起。

       米尔:他可能是自己绑的,弄成谋杀的样子。我见过一个自杀的人……希望家人得到他的保险,是不?

       沙摩塞没有听,他全神关注着尸体,细看他头颅和脖子后面的情况,他用笔顶住死者脖颈的后面,向上梳理死者的头发。

       胖子头颅和脖子后有一些圆的和半圆形的挫伤,还有一些在头发底下。

       米尔:我们发现那个家伙的时候,他是背上插着把刀子躺在那里,怎么会是自杀呢?除非,我这么想象啊,他拿着刀子放在自己背后……把刀尖捅进自己背部,离那面墙很近……然后让自己的身体向后……

       沙摩塞(生气地):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米尔抬头看了看他。沙摩塞还在琢磨那些挫伤。

       米尔:哦,行行行,先生。原来我吧。

       米尔直起身子,走向桌子的另一个角,然后在那里蹲下——

       米尔:这儿有个桶。

       沙摩塞:什么?

       米尔:这儿有个桶,桌子下面。

       沙摩塞蹲着,一把撩开他那一边的台布,桌下出现一个金属桶。

       沙摩塞:那是什么?

       米尔拿着手电筒蹲着移过去,斜着身子看光柱中照到的东西,马上又缩了回去。

       米尔:都是呕吐物。

       沙摩塞:里头有血吗?

       米尔:不知道,你自己去看,好吗?

       沙摩塞站起来,注视着那个胖男人。他摇摇头,面呈困惑之色。这时有人敲门。这两位侦探看见52岁的法医托马斯•奥尼尔已经进了门。奥尼尔看着天花板。他按按灯的开关。灯不亮,他又上下按了两下开关。

       奥尼尔:好极了。

       奥尼尔好像有些走神。他把他的黑包放在地上尸体旁边,然后开始从包里往外取外科工具,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米尔转身打开冰箱。里面几乎是空的。

       米尔(对沙摩塞):你看是中毒吗?

       沙摩塞:猜测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冰箱旁边的垃圾桶盛着空食品盒,都快满到桶边上了。米尔用笔扒拉着它们。

       奥尼尔:你们的法医小姐正在外面等着呢。我不知道我们全在这里合适不合适。

       米尔:主要是地方不够,灯也有问题。

       沙摩塞看了一眼米尔,又看了一眼有限的房间。

       沙摩塞:这里……等容纳两个人。嗯,三个人肯定就太挤了。(稍顿)米尔侦探,去帮助警官问问周围的邻居。

       米尔抬起头来,挺不高兴。

       米尔: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沙摩塞目光不离尸体。

       沙摩塞:你出去的时候,叫一位法医小姐进来。

       米尔一动不动。他举起电筒照着沙摩塞面孔的侧面,过了一会儿,沙摩塞看看米尔,他的目光直逼米尔。又过了一会儿,米尔关上电筒,离开。

       奥尼尔两手抱着死者的脑袋,抬起他埋在面条里的脸——

       奥尼尔:他死了。

       沙摩塞:谢谢你,大夫。

       19.内景,沙摩塞车里,白天

       沙摩塞开着车,米尔是他的乘客。交通拥挤。两人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前方。米尔紧张不安——

       米尔:您看了我的卷宗,对吗?知道我办过的案件?

       沙摩塞:没有。

       米尔:反正……我服刑似地挨门挨户地巡逻,循规蹈矩,干这件屁事干了很久。

       沙摩塞:好。

       米尔:我口袋里的徽章上写的字跟你的一样,是“侦探”。

       沙摩塞:我已做了决定,因为我必须通盘考虑案情。我不能因为你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在操场上玩而操心。

       米尔:是的,好啦好啦,我的要求只不过是……(稍顿)只是,只是别甩开我。这就是我的全部要求。

       米尔看看沙摩塞。沙摩塞眼睛盯着马路,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完要说的话后,米尔向后瘫坐在座背上。

       沙摩塞:在我离开之前,咱俩得一起度过每个不眠的时刻。我要让你知道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我要帮你绕过繁文缛节的公文,要像警长说的那样,帮你学会“通盘考虑”。不过……你祈求也好,发誓也好……不被甩掉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这话颇使米尔感到意外……沙摩塞还有幽默感?

       沙摩塞:听清楚了吗?

       米尔:啊……当然……只是,和我的老搭档,你知道……

       沙摩塞:我恰恰认为咱俩不该是那种关系。我们不正为一些小事发生争吵么?

       米尔神经质地一笑,倒觉得轻松了一下。

       米尔:将说什么都很精彩,侦探。

       20.内景,验尸房,白天

       房间宽大,凄冷,干净。好像是用不锈钢和白瓷砖组成的。很多医务人员在停尸桌旁工作。不时因一块脏器引发一阵尖叫。沙摩塞、米尔和桑迪亚哥医生在一起。医生站在那个胖子的尸体旁。尸体已经被肢解完毕。

       桑迪亚哥: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不是被毒死的。

       桑迪亚哥向旁边挪了挪,让米尔站过来。米尔只稍稍过去了一小步,厌恶地看着尸体。桑迪亚哥把手伸进尸体的腹部。

       米尔:啊,人……人怎么会弄到这一步?瞧那些赘肉啊。

       桑迪亚哥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桑迪亚哥:光把这具尸体抬上桌子,就用了我和四个值班人员。

       米尔:这个胖子是怎么被弄出他住的房门的?

       沙摩塞:对,他显然是让关在里头的。显然不是个值得羡慕的人,尽管到了这个地步,但他还是应该有些许尊严吧。

       桑迪亚哥:您注意这儿了吗?首先……看他的胃有多么大。而且,看这有多奇怪。全撑开了,胃肿胀了,看看有多大的个,全是让食物塞的。

       米尔:我看见了,可是……

       桑迪亚哥:膨胀线散布在胃上,有的地方都撑破了。

       沙摩塞:大夫,您说……这个人是吃得直到撑死吗?

       桑迪亚哥:啊,他并没有真撑死。不全是那样。但是,他的内脏一直在流血,血肿表现在外头的肚皮上,非常大。

       米尔:他是吃死的?

       桑迪亚哥:对,而且,还有别的事,你过来看看。

       桑迪亚哥走向一张桌子,把手伸向桌上的许多罐子。沙摩塞绕过停尸板,同时俯望着那个胖子的头颅,头上的部分头发已被削去。

       沙摩塞:受害人头上的伤疤……

       可以看见许多圆的和半圆形的伤痕,好像全出自同一个硬币那么大。

       桑迪亚哥:我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它们。

       沙摩塞:它们可能是一支枪造成的。一支枪筒……顶在他头上,压出来的。

       桑迪亚哥拣出他要找的一只罐子,过来俯看胖子的头颅,同时点点头。

       桑迪亚哥:如果是狠狠地硬塞他,这就对了。有这种可能,这……

       桑迪亚哥把罐子递给沙摩塞。

       桑迪亚哥:大部分胃里的食物成分现在都化验过……可是,这些……我在他胃里发现也有。

       沙摩塞举起那个罐子。里面有许多兰色的小塑料片儿。它们微微打卷,好像是些削刮下来的碎屑。沙摩塞把罐子递给米尔,米尔摇了摇,仔细看着。

       米尔:是塑料吗?

       桑迪亚哥:这些东西怎么会进到一个人的胃里呢?我真不明白。

       21.内景,公寓住宅的厨房,白天

       发现胖子尸体的这间屋子现在被日光灯照的通明。一男一女两个法医正在采集指纹。沙摩塞和米尔全都四肢着地趴在地板上。沙摩塞手里攥着那个罐子,摸摸地板革。

       沙摩塞:颜色和质地都和那碎屑是一样的。

       米尔斯(对法医):你们在炉灶和洗碗池里发现塑料屑了吗?食物那儿呢?

       男法医:你是什么意思?

       米尔和沙摩塞继续在地板上寻查。

       米尔(对沙摩塞):这么找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沙摩塞:总得找出点儿不同寻常的东西来研究。这样的东西总是会有的,可能会像一粒尘埃那么渺小,但你得把它找出来才能研究它。只要还有一线可能,你就得找下去。

       两个法医瞅着他们,觉得好奇。沙摩塞向冰箱靠近。

       米尔:可能什么也没有。

       沙摩塞:如果什么也没有,那他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碎屑?那一定是人为的。

       沙摩塞停止移动,在他停止的地方,油毡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他用手指抠划痕的沟,然后从罐子里取出一小片塑料,将其举向地板,比照着,放进了一条划痕中。

       沙摩塞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下方的那个地方,那些划痕就在冰箱的前面,好像是把冰箱从靠墙初拖拉出来时划出来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它又被推回了原处。
沙摩塞(对米尔):过来。

       22.内景,公寓的厨房,当天稍晚些时候

       米尔和沙摩塞为了看看冰箱后面的空挡处,正一下一下地把冰箱从墙角往外拖。

       他们用力拖出一英尺多后,米尔斜探着身子向后瞥了一眼,露出吃惊的神色——

       米尔:天哪!

       沙摩塞走过去看。在冰箱与墙壁之间有一块已被人打扫干净的空挡,在空挡处,写着几个字:贪吃。字迹是蘸着油脂写的。旁边还别着一张纸条。

       23.内景,警长办公室,早上

       警长办公室里到处都是照片、图片、书籍和犯人的档案资料。虽然文件堆积如山,办公室还是收拾地井然有序。警长年约50,坐在他整洁的办公桌后面。他穿着白色上衣,领带的花样略显保守。他是个冷静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轻易说话,说话就说到要害处。他不时使劲地咬咬后牙,连他的腮和脖子上的肌肉都被牵动了。沙摩塞和米尔正坐在他的面前。

       沙摩塞:擦伤是一只点45枪的枪口造成的,看来,当时有支枪钉着他的脑袋,让他选择:要么吃下去,要么脑袋开花。

       沙摩塞(站起来踱步):他已经饱得不能吃了,被逼无奈硬往下塞……直吃到本能地向外呕吐食物。凶手已准备好一个桶在他身体下方接住。他在拖延时间。验尸官说这个过程大概足足拖了十二个小时。死者的喉咙都给磨肿了,有可能他曾经昏死过一阵。凶手就是在那时踢了他的胃,一下子踢死了他。

       米尔:这是一个虐待狂的混蛋。

       警长:这一点看来很明显。

       沙摩塞取过一张照片,就是在冰箱后面别着的那张纸条的照片。

       沙摩塞(读纸条上的字):亲爱的侦探们,路漫漫而艰苦,出地狱方见天日。这是凶手做自我声明的方法。

       警长:声明什么?

       沙摩塞:人有七大死罪:贪吃、暴怒、贪婪……

       警长:那又怎么了?这个受害人……

       沙摩塞:……嫉妒、懒惰、傲慢、好色。共七宗。

       警长:啊,原来贪吃是七大死罪中的一宗啊。不过这是个大胖子。凶手或许觉得这样折磨他是最好的办法。老有在墙上写字这样的事,这么做好像很时髦嘛。

       沙摩塞:其一是贪吃。

       警长不高兴了,因为他咬了咬后牙。他扭头看米尔。

       米尔:他就是这个脾气,大冷的天,我在外面呆了一整天。

       沙摩塞:这是一个预先设计好了的迷。这才是个开头。

       警长:总处在激情中,是吗?沙摩塞?聪明的脑瓜总是在编造什么。

       沙摩塞(坐下):我谢绝接受这个案子。我看你们还是另派人吧。

       米尔:谁,谁……怎么回事?

       沙摩塞:我不愿这成为我在这儿处理的最后一宗案件,还会连续出新案件的。

       警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信不信?你不想每天晚上带着这个案子上床,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你就要退休了,六天以后你将彻底走人。

       沙摩塞摇摇头。

       警长:你走前扔下一件没有完成的工作。

       沙摩塞:好多事让谁干,结果都差不多……况且,这又不会是他第一次接受任务。

       米尔:这不是我第一次接受任务,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尔生气地站起来。

       警长:这个案子我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沙摩塞,这你是知道的,没有人能替代你。

       米尔:把案子交给我吧。

       警长:那怎么成呢?

       米尔:我跟他合作没得说,如果沙摩塞想退出,那就退出好了。把案子交给我。

       警长考虑米尔的话。

       沙摩塞:让他接受,仓促了点儿。

       米尔(对警长):咱俩是否可以单独谈谈这个问题?

       警长看着沙摩塞,又看看米尔。

       警长:没必要。你干吧。

       米尔:谢谢您。

       警长:去吧,从收拾碎片开始,咱们先收集资料,然后再给你配个伙伴。

       米尔看了一眼沙摩塞,随后关上门,离去了。沙摩塞低头瞅着他,好像有些沮丧。他抬头看看警长。

       警长:你赢了,沙摩塞。你可以走了。

       插入字幕:星期二

       24.外景,城中街道,白天

       一个报贩在他人群簇拥的报亭前摊开一叠报纸。

       报纸的大标题是:“奇异的凶杀案!”字体粗大黑重。

       报贩又摊开另一叠报纸,这份报纸的标题是:贪吃杀手说“不吃就去死!”字体是套红的大字。

       报贩又取出第三份厚厚的报纸。这回的标题是:“令人作呕的凶杀——独家内情解密!”

        2

       “凶手”的视角

       1946年,年青的银行家安迪(蒂姆•罗宾斯)杀了他的妻子和其情人,这意味着,他要在戒备森严的肖申克监狱渡过余生。银行家出身的安迪很快就在监狱里很吃得开,他懂得如何帮助狱卒逃税,懂得如何帮监狱长将他收到的非法收入“洗白”,很快,他成为监狱长的私人助理。一名小偷因盗窃入狱,他知道安迪妻子和她情人的死亡真相,兴奋的安迪找到了狱长,希望狱长能帮他翻案。虚伪的狱长表面上答应了安迪,暗中却派人杀死了小偷,只因他想安迪一直留在监狱帮他做帐。安迪知道真相后,决定通过自己的救赎去获得自由。剧情发展到后来,当然每个观众都知道安迪是被冤枉的,但小说作者斯蒂芬•金却有意在影片开场,安排了安迪出现在谋杀现场附近的场面,这构成了对观众的迷惑,然而影片的重心并未放在捉拿真凶上(比如哈里森•福特的《亡命天涯》),所以,这么设计的好处,就是将观众顺利带入监狱场景,并安心于对监狱生活的观察,而不是一开始就对主人公“企图逃亡”引起重大期待。

       剧本节选

       《肖申克的救赎》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1994

       编剧:弗兰克•德拉邦特、斯蒂芬•金 导演:弗兰克•达拉邦特

       1.内景,小木屋,夜,1946

       一间黑漆漆的空屋子。

       门被撞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进来。他们显然是喝醉了,看样子已经欲火中烧。门一关上,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亲吻并互相抚摩。
男人摸索着,想把灯打开,结果却将灯碰倒。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扯开她的外衣,双手按在她的乳房上。她呻吟着,迎合着他的动作。他将她推到墙上,撕开她的裙子。我们能听到织物撕裂的声音。

       他将她推靠在墙上,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她做爱。她叫出声来,头撞在墙上却全然不顾,双手抓紧他的后背,身体迎合着他并不时地颤抖着。她的双腿缠绕在他的身上,被他带到床边,两人倒在床上。
镜头向后拉,从窗口退出……

       2.外景,小木屋,夜,1946

       这是树林中的一座小木屋,里面那对男女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镜头沿着林间小路向后拉,他们的声音与夜里蟋蟀和猫头鹰的叫声混和在一起,听得不那么清楚了。

       我们开始听到树林里微弱的音乐声,声音很弱但听起来不太和谐。镜头继续向后拉。

       镜头中出现了一辆小轿车。一辆1946年款的顺风停在一块空地上。

       3.内景,顺风车内,夜

       安迪•迪弗雷纳,二十五六岁,戴一副有框眼镜,身着三件套。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个受人尊敬的可靠公民,看上去甚至有点儿过于驯服;很难想象他会对人造成危险。但现实远非正常情况。他头发凌乱,胡子也没刮,而且喝得烂醉。他嘴里叼着根烟,眼睛冷冷地盯着路前方的小木屋。

       他能听到他们在里面做爱的声音。他举起一瓶波旁威士忌酒,又放了下来。收音机里响着轻柔的歌曲,悲伤地,浪漫地,似在嘲弄他:你走出了梦境,你实在太美好

        他打开贮物箱,从里面拽出一件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将它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把点38口径的左轮手枪。黑色,油光锃亮,透着一股杀气。

       他抓过一盒子弹,结果撒得到处都是。他笨拙地从腿上拾起几颗,坚决地、有条不紊地将它们推进了枪膛。一共6颗。他的目光再次盯在小木屋上。

       他关掉收音机。树林里只剩下远处那对男女的呻吟声。他又喝了口酒,似乎在为自己壮胆,接着推开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

       4.外景,普利茅斯,夜,1946年

       拷花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嘎吱声。地上散落着一些子弹。波旁酒瓶掉在地上。

       他朝着木屋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得越近,小屋里做爱的声音听得越清楚。那对情人达到了一次高潮,声音几近疯狂。渐渐地,激情转为有节奏的喘息声。
女人(画外音):噢,天哪……噢……

       安迪停下蹒跚的脚步,想听听里面要说什么。那女人因达到高潮而发出喊叫。这喊叫声如同碎冰锥一般刺进他的心里。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希望那声音能够停止。

       声音最终止住了。像是警报声逐渐消失。只剩下短促的、高潮后的喘息声。我们能够听到疲惫的笑声和满足的呻吟。

       女人(画外音):噢天哪……真是太……好了……你是最棒的……我所经历过最棒的……

       安迪这个悲伤的小男人,站在林中的小路上,任眼泪在脸上流淌。上了子弹的枪松松地握在手中,垂在身旁。

       3

       受害人的视角

        二十世纪70年代,旧金山出现了一个自称“十二宫”的杀人狂,此人杀人后,高调地向媒体寄出一封信,留下密码和线索,向警方公然挑衅,并多次阴差阳错地使案件陷入僵局,警方渐渐束手无策。连环杀人案件也引起了《旧金山纪事报》的记者罗伯特(杰克•格兰恩哈尔)和保罗(小罗伯特•唐尼)的注意,他们在警察大卫(马克•普法洛)的帮助下,开始调查这一系列的连环凶杀案件,在和“十二宫”杀手斗志斗勇的同时,他们个人的生活,也面临了巨大的挑战。作为一个真实案例改编电影,基于罪犯最终并未落网的真实情况考虑,影片并未将叙事重点放在警察如何破案上,事实上,大量的侦破和调查工作,在影片中都是由两位记者展示的。那么,就有必要引入新鲜刺激的信息,对这种繁复的外围工作进行有力补充,因此,影片先声夺人,在开场和情节推进的过程中,多次引入受害人被杀的场面,不断地刺激观众主动参与进来。事实证明,这一手法行之有效,极大丰富了这部略显沉闷的犯罪影片的娱乐性。

       剧本节选

       《十二宫》Zodiac 2007

       编剧:詹姆斯•温德比欧 导演:大卫•芬奇

       字幕:1969年7月4日,加州,瓦莱赫市

       1、外景,社区街道,夜晚

       玛丽•戴琳开着她丈夫的野马车沿街道慢慢溜过,她经过一幢幢住宅,所到之处,有种明显的节日气氛,不少人都在国庆日的晚上四处游荡。远处天空中,漂亮的焰火,转瞬即逝。野马车在一幢门前长着橡树的普通住宅前停下,戴琳摁了两下喇叭,门廊前的马克听到喇叭声,他转身朝她跑过来。他手扶在摇下的车窗上,望着他今晚要约会的人。

       马克:你去哪了?我从七点等到现在。

       戴琳:我去买烟火了。快上车吧。

       马克:让我来开。

       戴琳:快上车,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马克没有上车,他起身站直,开始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戴琳:你到底来不来?

       马克毫不犹豫地上了车,还往嘴里塞了根香烟。

       2、外景,艾德餐馆,夜晚

       艾德餐厅附近的街道人满为患,午夜之前,那些在露天影院的玩够了的人,都会来这里消磨夏夜。

       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性感的声音,“整个星期,在圣雷法第四街1017号的钢索里珠宝店,直到星期五都营业至九点……”

       戴琳开着车,她没看到有合适的停车位,也不打算停车。

       戴琳:这里人太多了。

       马克:你不是很饿吗?

       戴琳脸上显出愉快而狡黠的神情,她看了马克一眼。

       戴琳:我们去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马克:好吧。

       马克嘴角漾起会心的微笑。

       3、外景,郊外林间空地,夜晚

       戴琳把车开到郊外的一小片空地上,她熄了火。

       这里很僻静,是个幽会的好地方,但附近有两辆皮卡车,几个年轻人正在里面嬉闹。

       马克:我们来这里干嘛?

       戴琳明显在挑逗他。

       戴琳:坐着、听听音乐、聊聊天。

       马克:你有点怪怪的,你还好吧

       戴琳:没事,很好啊。

       戴琳朝马克靠过来,她朝他笑,露出嘴里的金属牙箍。她发现马克外套下面,竟然穿着两件T恤。

       戴琳:七月天耶,干嘛穿这么多?

       马克:我会冷。

       戴琳:都国庆日了,你还会冷?

       马克有点儿局促不安。那群要离开的年轻人,突然朝戴琳的车上扔了一串鞭炮。鞭炮劈啪作响,吓了车里两人一跳。马克十分恼火,他把头伸出车窗,冲着扬长而去的皮卡车愤怒地喊了一声。

       马克:去死吧!

       戴琳对马克突然表现出过激举动感到诧异,却又有些好笑。

       戴琳:干嘛?(她学着他的样子)“去死吧?”

       马克:别糗我。

       马克腼腆,让车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戴琳发现路面上开来一辆褐色轿车,它很奇怪,就停在他们后面几米远的地方,车窗很暗,看不到里面。马克也转过身来,看着那辆车。

       马克:这辆车怎么回事?刚才我在艾德餐馆也见到过这辆车。

       那辆褐色轿车熄了灯,它静悄悄地爬在原地不动。

       马克:要我叫他开走吗?

       戴琳很紧张:留在车里。

       那辆轿车开启车灯,重新发动了。它沿着公路开出很远之后,他们还在一直盯着它。

       马克:那是你老公吗?

       戴琳:不是。

       马克:亲爱的,那是谁?

       戴琳转过身,努力让自己回复一分钟前的炙热状态。

       戴琳:不要担心。

       马克:别叫我不要担心,到底是谁?

       戴琳:没事啦。

       远处传来急促的、刺耳的车轮摩擦声。那辆车调头,开了回来。

       戴琳:糟了!

       马克:快走吧。

       在他们决定离开之前,那辆古怪的轿车已经又重新停在了他们后面,位置比刚才更逼近他们的车。

       马克:快走啊,小黛!

       后面车的司机从车上下来,他打开手电,用强光照着车上的一对男女。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马克:放好你的包。

       古怪的司机绕到马克坐的副驾驶位置,用手电光照在马克的脸上。马克尽量作出放松的表情,他冲车外的人笑,试图缓和气氛。
马克:老兄,你差点吓死我们了。

       枪响了,第一颗子弹就打中马克的脖子,血喷出来。他又连续开了四枪,直到戴琳也倒在血泊里,他才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车上。他开车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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