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拍摄《红色》的过程，徐兵—这位曾创作了《新上海滩》、《小兵张嘎》、《野火春风斗古城》、《重案六组》的著名编剧满肚子牢骚。他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自己本来只是《红色》的编剧，最后却被迫投资，“炒房炒成房东”；迫于回款压力，播之前他把《红色》打折卖给了收购电视剧的基金公司。现在电视剧播出了，每集70万的毛利只好眼睁睁看着被基金公司挣去了。

       拿《72家房客》做参考

       《红色》男主人公徐天是一个想过普通人生活的人。淞沪会战结束日本人进入上海，他在乱哄哄的大马路上爱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惹了天大的祸。甜水伴着祸水一并发作，徐天不得不想办法遮补，疲于奔命，直至杀日本人。

       在徐兵看来，眼下大部分抗战剧有一个规律—所有人都是好战分子，就想杀鬼子。但他相信真实生活不是这样，尤其是后方，人得过日子。所以在《红色》里可以看到普通上海市民弄堂里的生活，就像我们熟知的普通人。拍之前，导演拿《72家房客》做参考。

       卖了路虎和奔驰补贴剧组

       《红色》剧本出来，很多大牌演员觉得好，抢着来演，投资者也趋之若鹜。徐兵自负了一把，“既然都觉得本子好，为什么还要用那么贵的演员？”所以各路配置基本都没用腕儿。没想到，这样一来，原来谈好的投资陆陆续续都撤了，徐兵只能自己承担了绝大部分投资，连编剧稿酬都没拿。有次遇到剧组揭不开锅，他就偷偷卖了自己的一辆路虎和一辆奔驰，“炒房地产把自己炒成房东了”，庆幸的是，“戏没有拍走样，交下一帮好哥们儿。”

       如今总算熬到《红色》播出，口碑不俗，可是赚大钱已经跟徐兵没关系了—迫于回款压力，播之前他把片子打折卖给了收购电视剧的基金公司，“算上首轮、二轮等播出，他们毛利一集70万左右，挣得比我多。”

       电视剧行业“三角债”问题严重

       据徐兵透露，资本大规模进入电视剧行业从去年已经开始，今年愈演愈烈，根本原因是“三角债”，“电视台拿不到广告的钱，只好欠制作方的款。有些卫视连续亏损，拿不出钱来买电视剧，但又必须得买，只能制作方倒霉。《红色》和四家卫视都签了，但一分钱都没入账。按理签约时应该付30%，播完之后两三个月付全款，但实际上是播完你得跟电视台要去，乐观估计得一年。”据徐兵介绍，基金公司之所以愿意介入、购买，跟上市大潮相辅相成。

       电视剧行业已变成买卖

       “15年前电视剧行业还是创作，10前年转成娱乐，现在直接变成了买卖。”这是徐兵对当下最大的无奈。这种买卖的流程就是：先把好市场的脉，再与买方充分沟通，砸成本搭上几位名演员。制作周期以电视台播出期和演员档期为准，与创作拍摄完全没关系。没剧本直接开机，两组导演不够上三组，每组双机三机。导演每天为协调演员档期和赶进度苦恼，全部流程就两个字：生产，全部意义就两个字：买卖。徐兵说，这样的恶性循环使得电视剧行业门槛越来越低，各行买卖携钱涌入买教训，同时壮大着电视剧面儿上的产量。另一方面顶端从业人员越来越贵，贵到制作机构做大剧怕崩盘，做小剧根本卖不动，左右为难……种种因素使电视剧创作之路越走越窄，只生产同一类东西，并且从业者为此还总结出一套规律，使得大家共同走向更窄的唯一的那条路。

       以个人遭遇揭露市场上那些看不见的手，徐兵坦言并不怕得罪人。他在最后说，他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电视剧是买卖，但根本还是创作吧。”
 

文/杨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