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部制作精良、剧情缜密而又悬念迭起的美剧再次使得人们的目光聚焦于此，它就是由美国AMC 电视台制作的原创犯罪类系列电视剧《绝命毒师》，在2013 年艾美奖上《绝命毒师》获得了剧情类最佳剧集，最佳男主角等在内的13 项提名，更击败了《纸牌屋》、《权力的游戏》等热门剧集，将美国电视评论家协会最佳节目奖收入怀中。

其实这部剧集已经推出多年，而在近期大红大紫除了剧本的改进、制作投入的增加外，新的视觉亮点也是其取得如此成就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这也要归功于该片的摄影指导迈克尔·斯洛维斯（Michael Slovis）的努力，为此他也收获了艾美奖最佳摄影师的殊荣。

作为美国电影摄影师协会（ASC）会员的迈克尔·斯洛维斯，曾参与拍摄了多部热门电视剧集，包括《犯罪现场调查》、《危机边缘》、《法律与秩序：特殊受害人》、《欲海医心》等，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导演工作，其34 年的从业经验，使得他一直有着一种特别的洞察力，以下来让我们来听听他在拍摄《绝命毒师》和从摄影到导演的转变，以及在创作和生活方面的种种体会和感悟。

我喜欢加入更多的色彩和反差

迈克尔·斯洛维斯出生在美国蒙特克莱尔新泽西州，他有着34 年的从业经验，大多数项目都是电视系列剧，其中他接过许多好的、不好的项目，但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绝命毒师》。关于和这部剧结缘，斯洛维斯谈到：“我总是因为工作出远门，那时我刚刚结束了在罗马尼亚拍摄一部电影的工作，刚回到家就接到了美国AMC 电视台克里斯蒂娜·韦恩的电话，她说：‘一个叫亚当·伯恩斯坦的导演推荐了你，我们希望你能来一趟墨西哥。’我们谈了一会儿，然后我说：‘说实话，我不再想出远门，谢谢你们’。

当时，我妻子玛利亚正经过客厅，她问是谁打来的，我说：’他们想让我去墨西哥拍一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小剧本。’她问：‘是《绝命毒师》吗？马上回他们电话。让他们给你寄来第一季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你可以去试试这个系列，这有可能就是你想要的。’之后他们就寄来了第一季，当我看到裤子从空中飘下进入到镜头时，我说：‘我要拍这个剧。’”
拍摄之初，斯洛维斯首先考虑的是影像风格，当他和编剧文斯·吉利根交流时就表示：“你的剧可以吸引许许多多的观众，甚至是我见过最好的。如果它还能有一个其他电视剧都没有过的影像风格那就更独特了。”而文斯是电影制作系的学生，他对电影的了解相当深入。塞尔吉奥·莱奥内（Sergio Leone） 的西部片风格以及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常常呈现在他脑海里，他还热爱那些诸如《教父》之类的杰作，而这些元素也正是斯洛维斯想要混合的！
在拍摄《绝命毒师》时，斯洛维斯选择以35 mm 胶片摄影机ARRICAM LT 为主机。对此，他表示：“我非常幸运，我的大部分剧集使用胶片拍摄。这并不是说我觉得一切都要用胶片拍摄，而是因为喜欢用胶片拍摄的某些方面。不仅仅是胶片的质感和它记录到的阴影与高光的层次，还有它所要求的那种工作方式。

我认为对《绝命毒师》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胶片对某种故事的讲述有着特有的优势，摄影机有着自主权，没有连着什么线缆，并且坚固、稳定，尤其是你在荒漠中拍摄的时候。但是最重要
的原因与技术方面无关，而是：它很昂贵。”“当你用数字方式拍摄时”他说，“由于有‘不会耗费
任何东西’的想法，你会很自然地倾向于持续开机。经过片门的每一帧画面都不像胶片那样哗哗地在烧钱。

正因为如此，我喜欢用胶片拍摄带给我的感觉。意思就说你必须得思前顾后，要有个目标知道你今天拍的是什么。制作《绝命毒师》不是随心所欲的，这是正式的。我们没有去拍摄一大堆素材，然后剪辑成品，可以说这个剧里每一帧都是爱。你从取景器里看到的正是导演想要你看到的。对或者错——天知道我们做出的选择也许正是我们将来想要纠正的——但是至少这是我现在的想法。”

现今用胶片拍摄的电视剧仍然倾向于在后期加入大量的“视觉”效果，而斯洛维斯却更喜欢在原始底片中加入尽可能多的色彩和反差。“我们将胶片过曝”他谈及《绝命毒师》中经常出现的反差极大的画面及其与众不同的色调：“对于《绝命毒师》，我拍摄一个灰板，然后安上一个或一组滤镜，来获取我想要的效果。

例如在第三季中，很多镜头是在墨西哥完成，我将两个不同的麦秆色（straw-colored）滤镜组合置于镜头前以获得理想效果。而后胶片会被送往FotoKem 公司，在那里工作人员使用ARRISCAN 对底片进行扫描，生产出的工作样片占到最终成片的95%。汤姆·萨托利（Tom Sartori）是我们在那里的调色师，他干的非常出色，像一个画家一般用笔刷进行‘绘画’，做一些精细的改动。”

用创新的视觉途径讲故事

说到从摄影师向导演的探索，斯洛维斯表示，他是从2004 年的电视剧《艾德》（ED）开始自己的导演生涯的（从2002 年开拍以来，他一直担任此剧的摄影指导），随后，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很享受这份工作。他也很快发现虽然摄影和导演工作有着许多不同，但是其中一个所积累的经验会让另一个的技巧更上一层楼。“我认为没有哪项工作能像做导演一样对我的摄影有这么大的帮助”他说，“它确实对我的摄影工作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他表示导演工作能够开拓一个人拍摄电视剧的眼界。“当你坐在剪辑室里却没有需要的素材时”他说，“你会从一个新的宏观角度去思考最需要的镜头是什么，而这些正是摄影指导值得花费更多时间在上面的东西。”他回忆起第一次执导《ED》的经历，认识到了摄影工作与导演工作的不同之处——虽然他早先就明白个中区别，但是这次以导演的视野来看才更加刻骨铭心。“事实上很多人都觉得他们能当导演，因为这看起来很简单。

于是摄影师、编剧、剪辑、制片人以及其他与制作相关的人员都说‘我应该有能力干这个’。可是做导演真心很难。每天你不得不回答的问题的数量——尤其是在剧集筹备期间——真的会让你崩溃掉。在开机之前，有太多的事宜需要你做决定，而所有这些决策都会影响当天拍摄的进程。并且导演工作，尤其是电视剧集，尤为重要的是安排日程和控制预算。如果你不能按时、按预算摄制完成的话，那就永远别想再干这行了。绝对不可能了。”
当然，控制预算与安排日程是对一位成功导演的最低要求。斯洛维斯表示，真正的本领是在这些约束之下，找到创新的途径用视觉讲故事。“没有人天生就具备指挥演员的能力，于是他们用肢体语言来表达一个场景应该是什么样子，你需要审视一个接一个的场景，并且在现场想方设法以高效而生动的方式来讲述故事，以此积累经验。一个一页半的场景，需要演员到处活动，很多人都要参与到
现场工作，需要67 个镜头才能完成。

然而事实却是，这个场景也许只是你当天工作的五分之一或者七分之一，你无法完成所有这些镜头。你必须以三或四个镜头来完成它。”“于是你重新审视想要讲述的故事，并且设法将镜头数量控制在可行的范围内”他阐述到，“然后你要向演员们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角色要这样做。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难题。”

时代在改变

《绝命毒师》击败了《纸牌屋》将美国电视评论家协会评选的最佳节目奖收入怀中，除了剧情和技术的对决外，新技术与多媒体播放平台的营销方式和观众收视数据分析对于剧情设置的反作用也是这两部热门作品的共同特点，而这也让斯洛维斯感受颇深，这是他要接受和学习的新东西，同时也让他感到兴奋，他谈到：“一个年轻的制片人想要拍摄意大利式西部片风格的东西。他想让它变得宽广，无论这个世界有怎样的阻拦，他都坚持要做这件事。

然而，刚刚好在最近几年，一方面，人们买得起宽屏电视了并且HD 成了常态。现在人们可以看到我们在做什么而且我们不需要再用陈旧的特写紧跟特写来讲故事了, 如果每个人还在看普通标清电视的话，我们照样会这样讲故事。

但我们无比幸运，人们开始看宽屏高清电视了。另一个给予我们极大帮助的硬件发展是人们突然有了Netflix这种向你能想的到的任何多媒体平台提供内容服务的机构。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有一段时间，在 Netflix 上观看《绝命毒师》的人数比 AMC 还要多，Netflix 为此感到自豪，观众们能够带来流量并且赶上最新的剧集，为此我们得以建立了稳定的观众群。
而对于剧情和角色的变化，首先我们把它看成是一部有时间演进的真实故事。它的角色必须随着时间和经历进行进化。每个星期你观看的时候，Walter 都有小小的变化，而有的变化则来源于观众对他的关注程度。

在电视的初期，人们会为一致性而投入。比如《维尔比医生》（Marcus Welby 1969） 一直是 Marcus Welby，我喜欢那部剧。但我们这个剧是从微观中讲述一个宏观的故事。这是一个会让人们像品味一本了不起的书一样细细品尝的故事。当你合上一本伟大的书的时候你会想：‘难道这不了不起么？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一两年内重读一遍。’当最后一个镜头出现，人们会对《绝命毒师》产生
同样的感觉。
谈到《绝命毒师》对其创作生涯的影响，斯洛维斯认为创作这部剧集的经历对其生活上的改变要大于职业上的改变：“三月份收工之后，我下一年的档期已经被排满了。但《绝命毒师》不但影响了我的事业，更影响了我的生活。

我在电影业工作了34 年。像斯派克·李（SpikeLee）和吉姆·贾木许（Jim Jarmusch）等导演，他们是很棒的电影人、天才。但依旧还有数以千计的电影工作者，他们得以此为工作，维持生计，买房，供自己的孩子上大学。34 年来，我接手了很多的工作，对我来说其中有两到三个，凝聚了所有的精华——素材、投资、演员、工作组、网络、制片。它们成了这个行业里的里程碑。而对我来说，《绝命毒师》稳坐云端，傲视一切。

例如，这部剧收工后没有一天我不曾打电话或短信或发邮件给编剧、演员和剧组，因为我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家庭。我们之间有小孩出生，有人去世，有人离婚，有人结婚，而恰恰好我们是这么开放的一帮人。”
如今，斯洛维斯在完成现有项目的同时，也希望能继续从事导演兼摄影的工作，因为这两项工作能够相互促进。“这两项技能相互补充、相辅相成，”他说到，“我在其中任一方面的工作都有助于我在另一方面的进步，而来回切换角色又能使我每天都能体验到工作的新鲜感。”